“苏兄说笑了。”岁岁道。

    自青山书院初晤,至今夜宫墙下两别,她不曾在沈年眸中看到过一丝不舍,兴许他的选择里从来就没有自己。

    苏长语盯着河面波光,水中悬有清月一盏,难辨真假。

    他笑道:“是小殿下当局者迷。”

    岁岁不语。

    远山上烟花一束接一束地盛放,映着满面湖光山色。云上月泻千里,江风拂过水中月影,碎开圈圈涟漪。

    在山清水秀里穿行而过,京都的喧嚣也在一点一点同自己远离。

    仿佛有根死缠着的结,于这片静谧里终于悄无声息地打开了。

    岁岁举目望向长天,叹了声气。

    也罢,从此无心爱良夜,任他明月下西楼。

    泛舟许久,五更时,终是来到江左。

    踏上岸,苏长语问岁岁:“小殿下现在是何打算?”

    岁岁:“我想去寻晏先生。”

    苏长语愕然,望了眼浓浓雾色,道:“晏先生失踪多日,衙门几次派人去寻都未果,况且现下雾重,不宜寻人,小殿下还是先找个落脚的地方为好。”

    岁岁垂眸思量少顷,想到还不知欺春、伴雪在何处,一时又忧心起来。

    “可有离城门较近的客栈?”

    欺春与伴雪走的是陆路,要进江左必过城门,若是能在城门附近的客栈住下,应不会与她们错过。

    苏长语想了想道:“确有一家,只是房钱贵了些。”

    岁岁掂量了一把包中盘缠,道:“无妨。”

    苏长语遂走在前头引路,一边回头道:“苏某猜小殿下是从宫里逃出来的吧,你这般做定是有你的苦衷,往后若遇上难处,小殿下可到西风巷来找在下。”

    都说江南文人重恩情,父亲是这般,萍水相逢的苏长语亦是如此。

    岁岁感激道:“多谢苏兄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