一字一句读书网>网游竞技>四零八寝室 > 番外:暴力
    韩平的世界从不缺少暴力。

    从她记事起,家里小吵大闹不断。她父亲时常喝醉酒後跟她母亲扭打在一起。韩平和她姐姐除了成爲无足轻重的旁观者,别无他用。

    韩平的姐姐大她一岁,b韩平活泼开朗得多,也善於表达情绪。四岁开始,这小nV孩就懂得了大声哭喊着叫她父母停手,虽然从没有成功过。

    那时候三岁的韩平还什麽都不懂,只能呆呆傻傻地看着狰狞的大人们和坐在她旁边鬼哭狼嚎的姐姐。她不知道自己的世界到底在发生些什麽。

    懂事以後,韩平也曾试着以自己的方式劝阻父母,只是以失败告终。在这四个人的家庭里暴力从未断过,直到二零零七年这一切终结了,却是另一种痛苦的开始。

    韩平的父母虽然时常互相动手,但是极少打孩子,尤其是韩平。她母亲近乎溺Ai着她,而她父亲也只打过她一次。那一次是因爲韩平的姐姐诬陷她喝了洗衣盆里的水,气得她父亲拎起她就打了一通。

    韩平觉得特别委屈,可自始至终都没能爲自己申辩。她怎麽也不明白,爲什麽大人们会愚蠢地认爲她会去喝洗衣盆里的水。这种超乎正常思维的行爲,她,韩平,怎麽可能会去做呢?

    韩平小时候是典型的乖孩子乖学生。她姐姐时常爲了零花钱哭哭啼啼,爲了买零食撒娇卖萌甚至撒泼打滚,也会爲了漂亮的头饰,美丽的衣服鞋子央求大人们,当得不到的时候就会发脾气哭闹。

    相b较起来,韩平就像一个呆子。她不向家人索求,也不知道该如何索求自己想要的东西。她只是觉得这些东西,有了更好,没有也无所谓。小小年纪,她时常挂在嘴边的一句话是:“人只能依靠自己。”大人们听了都哭笑不得,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从哪里学来的。

    在学校,韩平也是安静不好动的,跟她姐姐恰恰相反。当她姐姐在跟其他同龄人疯玩,跳皮筋,捉迷藏,过家家,挖坑赛跑,抓麻雀掏鸟蛋的时候,韩平却始终待在家里。她时而帮她妈妈做一点家务活,去放羊,或者跟她家的大黑狗一起躺在草垛上,一待就是半天。

    当然更多的时候,她会一个人待在她家的仓库,窝在杂七杂八的衣服堆里,再随手挖出来一本她姐姐扔掉的课本,然後仔细地,一边读一边想象书里面的世界。她最享受这种无人打扰又能沉浸在自己世界的时光。可惜她很快读完了她姐姐所有的教材,也读完了自己的教材,甚至读了好几遍,里面的内容她都背得滚瓜烂熟了。她想要继续,可她家没有其他书可以读了。这种时候韩平就会觉得很孤独。

    韩平母亲每次看到她一个人窝在一堆脏衣服里,就会喊她出去跟其他同龄人玩耍,可是韩平从没去过。她总是笨手笨脚的,皮筋她不会跳,捉迷藏又没办法跑得快,跳格子她也总是拖人後腿,没有人愿意跟她一组。她知道自己没有朋友,她没办法像她姐姐那样跟那些孩子玩在一起,笑得那麽放肆,那麽肆无忌惮。她想象不出来那是什麽感觉。

    爲数不多的几次,她姐姐带她跟其他孩子一起玩过家家。韩平试图玩得开心,努力不去想游戏结束後,她还是要回到自己的世界。可她心里面清楚游戏都是骗人的,那些玻璃碎片不是什麽锅碗瓢盆,那些泥土也不是真的饭菜,那些树叶更不是真的钱。她骗不过自己,对这种顶多进行一个小时的游戏就变得兴致缺缺。

    韩平经常听到大人们聊到她的时候,总是反复地説:“这孩子太孤僻了。”

    她一开始不理解什麽是“孤僻”,後来理解了以後,她很害怕大人们如此评价她。韩平觉得羞耻,一种被排挤在外的不安,无措,还有被人窥见後被怜悯的羞耻。

    那时候她还没有想到暴力也会带来羞耻。

    二零零二年的初夏,韩平九岁,她即将结束小学三年级下学期。那噩梦般的一天就那麽突然而至,她毫无心理准备。

    那一天早上,她和一个刚来没多久的转校生玲玲一起打扫了教室,又去拎了两桶水,正走回教室。

    突然校门口走进来一对夫妻和一个哭泣的nV孩子,是韩平的同学白。

    白的父亲在大声叫嚣着:“在哪儿呢?那个臭丫头在哪儿呢?他NN的,我要宰了她!”

    她母亲则拖拉着这位狂怒的男人:“哎呀,得了得了,这麽多学生呢,我们走吧!”

    拉扯期间,这nV人认出了韩平,就趁着混乱跟她説:“咱们家又不是长了红毛,跟你们都一样的,求你以後不要欺负她。”説完就拉着她丈夫消失在了校门口。